覆霜
*一种if so可能性表述。
*时间线为一年半载以后，内容不为该系列正文所属，也≠正文结局。
俏如来打了个寒噤，以为是海风吹的，实则不然。
他把围巾抖落开，又重新在颈上拢好，这一回严严实实地裹住了头脸，只露出一双瞳色温暖的眼睛。与心中弥漫的凉意不同，他的右手无名指处有些肿痛，感觉有如火焰烧灼。他遂定睛看那枚戒指，六年间他思考将它取下的次数决定了它的现况：严丝合缝，仿佛与他皮肉相连，因而将其完全推离花了额外的力气。俏如来缓缓揉搓指根处的皮肤，没了束缚，他便注意到那里的一圈白印子，颜色稍淡，却是不可忽略。
衣兜里的手机忽然振动一下，屏幕亮了，赤羽的信息问他：
「到了吗？现在在做什么？」
他飞快打字：住下了，现在正在散步。
那头很快回复：「一个人？」
俏如来无声微笑：对，一个人。
「他呢？」
谁？
屏幕上的省略号沉默地加载了一会儿，像是对面的人在脑中字斟句酌：「没什么，在海边注意安全，有事随时联系。」
俏如来关掉聊天窗口。
他的手机锁屏背景也是一片海，不过和眼前的旷阔景色不同，那片海摄于赤羽的家乡，海水灰蓝，阳光下的温度柔和地亲吻脚趾，从沙滩涉水到洼处，远望能望到对岸的浅浅狭湾。
很久没到过海边了，他和赤羽。过去六年，城市天阶的霓虹灯换了太多种颜色，光线驳杂的夜色让晚归的夜行人嗅到焦味。是同居的幻梦着火了，抑或另起炉灶的情感烧焦了？
看海之余，俏如来剩下的时间都用来在沙上涂画那个意料之中的失约者的面孔，以及端详被他取下来的戒指。
戒指的形状不算规整，设计最初的取意是古语中的“山有木兮”，可如今的他和赤羽都非常清楚：生刺的荆棘，也是最寻常的木枝的一种。
六年又九个月，纯金材质使戒指不曾有半分褪色，纵然整日与文件、办公用品打交道，也未必会为接触的细琐而蒙上阴翳。这是一种性质足够稳固的金属，莫怪被视为世间最为牢靠的誓言的载体，不论是此刻攥握手中，还是即将埋没于沙土，承诺流逝，意义消亡，属于最有价的部分都不会生锈。
俏如来把手指浸在冰凉的海水里，冲刷了半晌，直到烧灼感过去，才站直身体，迎着风来的方向走。
风吹得他眯起眼，眨动间忽然落出一滴泪，海天之间的暮色正追赶着海平面和地平线，日光斜照，光影模糊之处，是他盐渍般留下霜痕的无名指。
fin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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